星期日, 3月 13, 2005

[摘錄]《村上春樹去見河合隼雄》自我治療與小說

  村上:如果問我為什麼開始寫小話的話,我也不太清楚為什麼,只是有一天突然開始想寫。現在回想起來,那可能是一種自我治療的步驟吧。

  二十幾歲時我一直什麼也不想地拼命工作過來,總算活下來了,到了二十九歲,來到一個類似轉折點似的地方。於是開始想要試著寫一點什麼,這雖然不是沙箱,不過我想把自己也不太能說清楚的事情、無法說明的事情,試著以小說這樣的形式提出來看看,我想就是這樣。真的是有一天突然想到的噢。

  在那天以前,我完全沒有想過寫小說。每天只是工作,有一天突然想到「對了,來寫小說吧。」就去買了鋼筆和稿紙來,工作完畢之後,在廚房每天一小時或兩小時一點一點地寫,覺得非常高興。要把連自己都無法說明清楚的事情變成小說這樣的形式是非常不簡單的,在形成自己的文體之前,我重寫了幾次又幾次,寫完之後,覺得好像肩膀上的包袱忽然落地了似的。

  寫小說這個行為,就如在這裡也述說過的那樣,我想有許多部份是一種自我治療的行為。雖然或許也有人是因為「我有某種訊息想把那寫成小說」也不一定,不過至少對我來說不是這樣。我覺得相反的,好像是為了要找出自己心中到底有什麼的訊息而在寫著小說的。在寫故事的過程中,那樣的訊息會從黑暗中忽然浮現出來--雖然其實更多的情況是,以莫名其妙的暗號寫出來。

  我想寫小說很像電腦遊戲的角色扮演遊戲那樣。也就是說,不知道畫面上接下來會出現什麼樣的角色,必須經常集中精神讓意識保持中立,手指柔軟地放在按鈕上,對畫面上出現的出乎意料之外的東西,必須迅速加以對應處理。而且在許多情況下,那對應處理的風格中,就包含著對我來說小說的意義。

  不過寫小說和玩角色扮演遊戲決定性的不同在於,自己正面臨的程式是我自己設計的。自己一面設計程式,同時自己也是那遊戲的參與者。而且自己在玩著遊戲時,完全喪失自己設計過那遊戲程式的記憶。右手所做的事情,左手不知道,左手所做的事情,右手不知道。這才是對我來說極致的遊戲,能感覺得到自我治療的作用。不過實際做看看時是非常困難的事。

(p.54-56)

http://klcintw.spaces.live.com/blog/cns!5759F9D78C26191!1913.entry